【银刃/群像】瞬息之梦 Chapter 67.审讯
天气越来越热了，睡眠质量直线下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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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米诺经历了几十个小时不允许睡眠的拷问，正是虚弱疲惫的时候，突然被冷水一激，心跳和血压瞬间飙升，这种近乎于死亡的恐惧让他挣扎着清醒过来，努力睁大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；房间内依然只有一人，身着制式白衬衫与黑色军裤，却不是之前审讯他的那位棕红发的男性，鲁米诺眯着眼，迎着刺眼的雪白灯光观察了很久，竟然露出一丝笑意。
“二皇子殿下。”因为寒冷，鲁米诺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，“贵步临贱地，想必有要事指教，是我休息错了时候，惹您生气，非常抱歉。”
“你咬死了不松口，就该想到我会来，施瓦格。”里昂一眼都没看他，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手套上的皱褶，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去蛇夫座，也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带回来，所以你肆无忌惮，丝毫不把我的侍卫队放在眼里，日子舒服得像度假……你不觉得我会把你怎么样，更没觉得我敢一见面就动手，本王有点好奇，你的底气到底是谁给的？”
“殿下说笑了，这整个帝国，不都将是您的？我一个无名无姓的罪人，怎敢在您面前谈底气？”随着冰水浸透身上每一寸衣物，鲁米诺抖得更厉害了，他垂着眼帘，并不直视摄政王，努力在双手反铐的姿势下尽量低头作出谦恭的姿态，“殿下如果对我不满，请随意处置，我并不敢有任何怨言。”
里昂静静注视着鲁米诺，直到对方浑身发僵，几乎要维持不住这种姿态的时候，才踱步上前，用被手套完全包裹着的手指捏紧对方的下颌骨，强迫他狠狠仰起头直对着顶灯，也正对着他高高在上的冰冷俯视着的脸，要不了几秒钟鲁米诺就被灯光刺激出难以自抑的眼泪。
“上一次见你还是在哥哥十六岁生日那天，你和雷恩，你哥哥，两个人偷偷用小厨房做了个七扭八歪的丑蛋糕，躲在内廷的莲池回廊里练习绑蝴蝶结……你们兄弟的感情，真的很不错，只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。”摄政王微笑着收紧手上的力道，看着对方的表情随着身体的疼痛和自己的话语而逐渐扭曲，“希尔达走了，那些最忠诚的追随着他的人也一起走了，留下来的都是妇孺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曾经的孩子怎么都该长大了，既然都是成年人，就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……皇室近卫队五人，第一军团十七人，星际军校三人，连带家属共三十九人，侍卫队遗孀及子女十二人，他们的生死，全在你的态度，自己想想吧。”
“不！！”鲁米诺发出尖锐的嘶吼，“连陛下都没有这样赶尽杀绝！！你不能…你没有权限！！”
“我能。”里昂的语气十分平淡，仿佛只是在聊天气，“你们这群人不肯顺服，就是断我的前路，要我的命。这是生死之搏，我什么都做得出来，相信我。”
“我们什么都没有做…什么都没有……”鲁米诺已经满脸是泪，看向里昂的样子愤怒而恐惧，“这么多年了，您身为摄政王根基稳固，我们还敢有什么妄想？莉娜的孩子连军校都不敢读，那么有天赋的两个小Alpha，只能靠修民用飞梭为生……您还想让我们怎么样？难道杀光太子旧人，您在帝国就能从此一帆风顺了吗？！”
里昂不为所动，手上骤然一松，鲁米诺跌回椅子里，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剧烈颤抖，目光用力盯在摄政王身上，两眼血红。
“注意我的措辞，我说，‘全在你的态度’。”摄政王捏着沾了冰水和汗液的白手套一角，摘下来随手丢在垃圾桶里，神色淡然，“要想你们死，我早就动手了，还等到现在吗？事实上我也并不希望哥哥的老班底全军覆没……我今天还愿意来这里，就是在以最大的诚意争取你的理解，你们配合我，一起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，只有这样才有希望把他找回来……如果皇位旁落，希尔达就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。”
“…什么？找……谁？”鲁米诺喃喃道，“这不可能…你和太子殿下明明……”
“这是真心话，信不信在你。”里昂打断道，“也想想你哥哥，或许他也在等着谁去带他回家……就在这片星空的某处。”
摄政王转身迈步向门外走去，留下震惊愕然到无法动作的囚犯与一地狼藉，几名侍卫队成员立刻一拥而上，处理现场遗留的种种痕迹。
里昂这次颇有擦边越界嫌疑的审讯，有没有传到皇帝陛下耳朵里尚未可知，但立刻就传到了他弟弟耳朵里；哈维尔听明顿轻描淡写讲了前因后果，当场就吓出一身冷汗，随之而来的是对哥哥里昂如此“激进轻率”的愤怒，小皇子连续两三天黑着脸卡点去各种办公要道堵里昂，一次也没得手过，怒气和血压都越来越高，侍卫长不得不想尽办法，一边帮好兄弟打掩护，一边哄哈维尔消气。
没过多久，鲁米诺也给出了自己的回答。意料之中的，他没有完全相信里昂的说辞，只是谨慎地表示自己愿意归附，但无法代表其他同僚们的意见，也不愿在任何第三人面前承认存在“太子党旧人”一类的势力组织；这个答案当然无法令里昂满意，他又和鲁米诺见了两次，试图以真诚的表现打动对方，可鲁米诺无论如何也不再松口——其实这种走向也能够理解，他一个太子旧人，即使投诚了也难有寸进，还会面临战友们的不解甚至唾弃，处境可能比现在更糟；即使里昂登基后能找回叛逃的希尔达，一山难容二虎，一旦爆发冲突，最倒霉的依然还是他们这些非核心圈的炮灰，更别说他亲哥雷恩，本就生死难料，如果和前太子一起被找回来，皇室血脉动不得，跟在身边的这些不就正适合拿来顶罪？最关键的是，里昂用来威胁他的“赶尽杀绝”也未必属实，皇帝陛下的态度当年就很明确，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，如果一夜之间杀个片甲不留，必然导致政局动荡，甚至还可能给人以错误的倾向性暗示，继而影响到与联盟的合作，其弊远大于利，皇帝必不可能坐视；就算摄政王要撒气，大不了舍自己一条命，换个忠诚的名声，以后大嫂和两个小侄子也不愁无人看顾。
鲁米诺的小算盘，里昂自然也心知肚明，他竭尽演技希望对方能明白，自己愿意寻找哥哥，善待太子旧人是真，但同样的，如果不愿归附，他不得不斩草除根的决定也是真；非常可惜的是，二人的交流始终再无进展，里昂每来审讯室一次，鲁米诺都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，如是两回，里昂的耐心也几乎耗到了极限。
会议室里一片愁云惨雾，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，洛纳不吸烟，但一向温和克己的副官现在也忍不住心头的烦躁，想要拿起烟草猛吸一口，试试这种奢侈品是否真的能让人放松下来。
“所以，即使我们不得不……”明顿做了个开枪的动作，“…也没有足够的人手。”
“除了住所被近卫军长期监控的，举家迁移去伴星只能走军事通道出入的，甚至还有跑去联盟的…怎么还有跑去联盟的？！”洛纳崩溃道。
里昂的心情看上去也不怎么好，伸手在口袋里四处摸索，明顿从一沓有些年头的资料下抽出烟盒，和里昂分了最后的两根烟；凑在火上点燃，不约而同地长叹出一口带着白雾的气。
“别的人都可以先放放，雷恩的妻儿…先查查他们怎么回事，现在人在哪，控制起来。”摄政王沉吟着，把烟灰弹掉，转头吩咐洛纳，“白银星那边留下的几个人，宣他们回首都，看看都是什么反应，给我盯紧。”
侍卫长刚想开口，银环蛇突然哔哔响着飞了起来，在空中拼命比划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里昂皱眉道。
会议室的大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唰一声打开，外面走廊的吵闹这才传到几人耳中，一颗荧绿色的小光脑得意洋洋地飞进来，绕着众人转了一圈；很快，一个雪白的身影突破了众多侍卫队员的阻拦，快步跑进室内，一头扎进正在手忙脚乱掐灭烟头的里昂怀里。
“哥哥！你不能去！！”哈维尔的碎发汗湿在额角，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，眼里也全是熬出来的血丝，“我看到你们在整备旗舰，你是不是要动手了？你能不能不要走？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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